若露露露露

【锤基】夜莺与歌（上）

蔺念:

现代AU   年下养成   ABO

第七天。

修剪整齐的指甲在雪白的纸上划了很久才出现一个浅浅的凹痕。Loki合上手记推到一边。他拉开窗帘，屋外是绵延的雨。又到了自己最不喜欢的季节，肃杀萧瑟清冷，所有寂寥的词都是秋天的专属。

一周前，自己走出校门看到熟悉的座驾与司机，但Thor并没在车上。带着犹疑上了车的Loki在喝了半杯布丁奶茶以后昏然睡去，醒来后发现自己身处在全然陌生的环境里。

他走出书房，穿过散发着植物清新气味的走廊。该怎么形容这里呢？Loki在一盆蝴蝶兰前停下脚步。被玻璃罩扣起来的极乐天堂还是微型的生物圈Ⅱ号？即使眼前盎然葱绿一派生机勃勃，也不能掩盖这里是个牢笼的事实。排气系统二十四小时的连续工作使整座密闭的建筑不会令身处其中的人呼吸不顺，但Loki依旧觉得胸闷，这大概源于被囚禁的愤怒与不解还有视觉跟心理上的闭塞。

所有的办法自己都试过了。绝食抗议与一哭二闹三上吊也逼不出Thor。绝食会有人强制给自己打营养针，无论怎么哭闹摔东西，结果都是次日清晨在整洁一新的卧室里醒来。至于自残，Loki完全寻不出一点锋利的东西来伤害自己，每餐随食物送来的刀叉都是金属质感涂层的塑料制品，甚至连浴缸都被提前拆了。他想到有些惨不忍睹的浴室，一时间哭笑不得，本来高贵典雅的古董镜子被换成了不锈钢的镜面，实在是不伦不类。

总而言之，他，Loki·Laufeyson，在一个普通的周五下午，被自己与亲哥别无二致的Thor·Odinson劫持到了一所陌生的封闭别墅里，与世隔绝了七天整。

 

分化期前的焦灼又翻涌上来。Loki下到第二层楼，打开冰箱拿了瓶橙汁喝。人人都称道Laufey的二公子郎艳独绝，父亲也总是含笑接受称赞。父亲？他咀嚼着这两个字，觉得还是Odin更适合这一称谓。即使老爷子手指头动两下就能晃动黑道的半边天，但在记忆中里，Odin几乎都是陪在Frigga身边沉默地赏花喝茶，对自己也向来慈爱。他默念着Thor的名字，甚至还拆成字母重复几次，就像十多年前牙牙学语一般。自己可以算是在Thor家长大的。Frigga埋怨儿子长大了些就不愿与自己亲近，看到世交家的小儿子简直眼睛发光地要带回自己家。Laufey也乐得这个便宜儿子能有人好好抚养。他将空瓶丢到了垃圾桶里，坐上厨房的阳台，侧脸看着玻璃外不断滑下的水柱。

 

Thor在急促不断的雨帘中迅速地下车按了指纹锁进门。男人在走上楼梯时略显紧张地摸了摸下巴，细碎的胡茬冒出来，估计Loki又要嫌自己扎他。Thor没想到会被法棍打。好看的灰绿色的眼眸里盛满了怒火，他将断了的面包丢到地上，扯着对方的衬衫领子把男人按到了墙上。

一个不太成功的壁咚。Thor看着比自己矮半头的少年，心想再过个三年两载，Loki应该会跟自己差不多高。

“我有罪，少爷别生气。”

Thor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他看到Loki明显减削的脸颊开始心疼。但自己还没想好怎么开口，怕言辞不够合适伤到了对方。Loki仰视着男人蔚蓝色的一对眸子，鼻尖是他好闻的信息素。佛手柑与白檀柔和又霸道地拧成一股香氛闯进五脏六腑。真是要命，还不知道自己要分化成什么性别就已经被眼前的尤物弄得五迷三道了。Loki挫败地放开人，靠着餐桌盯着自己的脚尖。

“理由。”他听到自己出声，暗藏明露的委屈仿佛是只被主人冷落许久的猫。

果不其然又被抱了个满怀。他埋在Thor的肩头，忽然很想哭。一个周的独居生活，自己除了默念男人的名字几乎没再说过话。

“对不起。”Thor贴近眼前莹白的耳垂说道，语毕忍不住轻啄一口。

Loki心知肚明两人间的暧昧。去他妈的兄弟情，他暗自想着。在还小的时候被抱到怀里腿上搓弄亲吻也就算了，转眼间自己马上就要成年了，Thor依旧如此，没有分毫收敛的意味。但不得不说自己很受用，多年的习惯使然抑或小心思作祟。他倾向于后者。毕竟Thor从外貌到家世到能力都是最出挑的一个，毕竟男人在亲近自己时身上没有一点莺莺燕燕的气味，毕竟……他垂眸，掐了一把近在咫尺的健硕胸肌。

“我怎么觉得你胸又大了？”Loki戳着男人胸前的衬衫布料，毫不遮掩那一丝鄙夷。

“如果我是个女人，你是不是要乐得上天了？”

Thor扯开领带，正巧抛到了长桌中央的玫瑰花上。层层叠叠的白色花瓣搭上一绺墨蓝。Loki偏头看到这个还不错的配色，心想万不能就这么轻易地原谅Thor。

 

傍晚时雨下得更大，渐渐有了夏雨般的铿锵急促。

Thor没让人送晚餐进来，自己取了些速冻食品加热好摆了一桌。Loki很满意，毕竟在最钟爱这些速食的年纪，自己被Thor逼着进行所谓的健康饮食。现在能很久吃一次已经不错了。他在桌旁坐下，倒了两杯可乐等鸡翅跟披萨稍微凉一点。Frigga对自己很好，宠爱有加甚至可以称得上溺爱，Thor却出乎意料地严格——有时连母亲都看不下去。

“我要是再大几岁，你都可以喊我Daddy了。”

这人曾不要脸地这么说过。当时的自己捧着布丁不满地瞪他。男人却戳着面前鼓鼓的脸颊继续调侃拉长了声线喊着Loki。

 

“有多少人追你？”

Thor切了一块披萨送到对面，他看到Loki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男女都算吗？”

“一起算。”

“数不过来。”

Loki无心应答，他施展剔骨神功干净利落地解决了一块翅中。天晓得自己近一个周都没好好吃过一顿饭，还不是这人害的，现在竟还有闲心盘问自己的隐私。

“我说，”吃了八分饱以后，Loki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别总问我了，你五年前跟Jane分了手，到现在也没谈第二个吧？哥哥你已经快三十岁了，就别着急我了。”

“你是在嫌我岁数大？”

Thor捻着一根薯条蘸了点千岛酱，他喂给Loki的动作停在半空中。后者按着对方的手臂使得薯条顺利入嘴。

“没呢，我哥玉树临风，阿斯加德市第一Alpha。”

Loki喝完了加冰的肥宅快乐水，靠在椅背上一副满足的神色。Thor收拾好了食物残余，将用过的餐具放进洗碗机，他看着屋外不可思议的滂沱秋雨，转头问Loki要不要把壁炉烧起来。

“我想早点睡，算了吧，再说现在的天气也不好生火。”

Loki揉揉眼睛，绿眸沾染上湿润的水汽。在精神松懈之后，绷着的那口气呼出，身体也跟着惫懒。Thor推着Loki去洗澡，本该放一池温水滴几滴薰衣草精油让他好好泡个澡。但是怕这小祖宗搞事，就提前让Heimdall找人给拆了。

雨夜除了水声作响万物沉寂。

Thor坐在窗前的长毛地毯上给人吹着头发。前段时间他嫌自己的及肩金发有些碍事，正巧常去发廊的创始人来此视察，他便让老爷子给自己打理了个简短的新发型。所以现在更是比从前更甚，堪称着了魔一般揉搓着Loki的黑发，似绸如缎，湿润软绵地搭在颈后。他摸着还滴水的发梢忍不住连带着后颈揉捏一把。

“Tony快好好工作，要不然我找Stan·Lee老爷子投诉你。”

Loki嘴里叼着根棒棒糖，漫不经心地翻着画册，他在思考如何能让Thor一五一十地吐出真相。Thor完全没有旁的心思，他细心体贴地理顺掌下黑发吹到八分干后收好了吹风机。

“过半个小时就可以睡觉了。”

Thor调高了一点空调的温度开始拍松枕头抖开被子。Loki嘴里的糖已经完全化了，他叼着那根塑料小棍玩味地盯着男人的腰线。Thor注意到后背凝聚的视线回头看向始作俑者。Loki迅速地拿掉棒棒糖梗放到了一旁小圆桌上的烟灰缸里。从小Thor就不让自己咬吸管一类的物品，但这种动作真的是下意识的，总要发生了才会意识到。男人先是第无数次地埋怨Loki记不住自己的话，后续则压下了想要出口的调侃。

“去刷牙。”

 

Loki站在水龙头前仔细地刷着牙，他看着复古雕花边框镶嵌着的不锈钢镜面，心里一万分嫌弃。他吐出漱口水擦了擦嘴角。钻进被子时，Loki拍了拍旁边的空位。Thor依言躺下，伸了只胳膊给人当枕头。Loki满意地蹭了蹭，闻着熟悉的气味心里觉得异常安宁。幼年只觉得金发蓝眼的哥哥身上有阳光的味道，六岁的某一天这种味道忽然消失了，植物草本的味道取而代之，在闻了多年之后才知道那是佛手柑与白檀的混合香气——独属于Thor的信息素味道。他在熟悉的香氛中安然睡去，Thor只留下一盏小夜灯。雨夜静室一灯一双人。

夜半时分，Loki在黑暗中睁开了眼，像是闯进陌生房间的绿瞳黑猫一样，他动作迅捷且无声地移开Thor搭在自己腰侧的手臂，轻巧地下床去翻之前藏好的一卷被遗落在书房的透明胶带。在粘到Thor右手无名指的指纹时，头顶忽然传来一声轻叹。

“Loki。”

他也跟着叹口气，一屁股坐到地上，伸手打开了床头柜的台灯。

待两人都适应了光线突然的刺激后，Thor将人从地上拉起，不管他挣扎的动作将人牢牢收进怀里。

“Thor你不能就这样困着我。”Loki复习起傍晚的委屈，忍不住在他锁骨上磨牙，“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直接跟我说不行吗？”

“不管你长到多少岁，都是我羽翼底下的小猫。”Thor脑海中闪过那些鲜血淋漓的现实，觉得还是将Loki关进玻璃罩里来得保险。

“如果是关于Laufey的事，你可以直接说了。”Loki说出了可能性最大的一个猜测，他察觉到了Thor一瞬间的愕然。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四年前。”

Loki闭上眼回想起当年无心听到花墙后两位仆人的闲谈才了然多年来Laufey对自己的冷若冰霜，那全然不是一个父亲的作为。母亲在自己尚在襁褓时用一个Laufey亟待渴求的讯息换来他公开小儿子身份的聚会，也是由此自己能被Frigga带到Thor家长大。十三岁的自己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去采Frigga最爱的铃兰，在捧着洁白可爱的花苞轻巧穿过树木修剪成的迷宫时他听到了真相。一瞬间的难过而后更多的是释然。他终于知晓了Laufey不喜欢自己的原因并非自身，而是他真的就没把自己当作至亲骨血来看，即使两人的面貌足有八九分相似。

在看不到对方眼睛时，Thor才有勇气将残酷的现实在Loki面前撕扯开。他听到自己干涩的话语在夜里绽开裙角。

“Laufey有意将你送给Malekith。”

“要不是我跟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还真的以为我不是他亲生的。”

Loki咀嚼着爆炸性的新闻，心想父亲真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在这种时候，自己全然就是他的儿子了，一件非常有利用价值的工具。

“他就那么确信我会分化成一个Omega？”

Thor尴尬地笑了一声：“事实上，我也这么确信——我给你做了基因检查。”

“什么时候做的？”

“五年前。”

Loki倒吸一口凉气：“你真是个变态。”

“是，我当时吓死了，以为自己恋童癖。”

Thor无措地抱紧了怀里人，一如当年知晓心意的自己。Loki倒闲适，他安静地窝在Thor温暖干燥的怀里，在一个潮湿阴冷的雨夜里，心满意足。

“有些事情我必须亲自出面，我不能永远都在你的遮蔽下。万一我被惯得无法无天，你又该怎么办？”

“先到那一天再说，回去找你那个吸血鬼父亲的事，想都不要想。”

Thor至今还有些后怕。Malekith是怎样的为人，坊间传言多得很。他不能容忍自己的臻宝与渣滓相提并论。

“你要不要先给我盖个戳？”Loki想到市面上提前分化期的药物，按捺不住手上的动作去摸男人的小腹。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Thor拍了一下对方的屁股，准备把人按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我说真的，哥哥。”他拉长了语调关上了光源，瑰丽的言辞在黑夜里散着一丝媚意。

“我可不想被妈赶出家门。”

Thor既不能推开对方也不能欣然接受，他僵在原地感觉到柔软依次划过自己的额头鼻尖嘴唇而后被Loki一口咬在喉结上。

“你信息素的味道变浓了。”Loki埋在男人的肩颈处笑着说道。

Thor把人好好亲了一番，他实在无法拒绝嘴边的香饵。

“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因为分化期的情热才想跟你上床。”

“我也不是因为你会分化成Omega才喜欢你的。”

Loki闻言扯开了睡衣将自己扒光裹进被子里睁着一双水眸看着Thor。后者败下阵来，手掌探进羽被之中一寸寸检阅起自己的领土来，就像一个国王。

TBC